短篇 變成孩子了

「......等下，好痛!」吉爾伽美什吃痛地叫出來，原本梳上去的金色短髮被惡狠狠地往下拽，弄得一團糟。而罪魁禍首對他的痛苦充耳不聞，只是一味散發著她的不滿:「我不要穿這件，它好醜!」

吉爾伽美什皺眉，努力用溫柔的語氣勸道:「可是你現在這件衣服不合身，會…對，會感冒的!」

真是奇了怪了，明明挑的她是平常最常穿的款式，以前叫她換一身還不樂意，怎麼現在就百般抗拒。難道性格會隨著形態的縮小而大變嗎?不好說啊，也許改變的不止是形態，心理年紀也跟著變小了?

吉爾伽美什若有所思地望著她，後者睜著那雙圓溜溜的紫眸，不解地歪頭：「你為什麼要這樣看著我？」

吉爾伽美什轉動的腦筋停滯了一瞬，全身的細胞顫抖著發出「她好可愛」的吶喊。不對不對、集中精神，現在的問題是她究竟是怎麼變成這樣的，如果能弄清楚緣由，就能找到恢復的辦法。

「妮卡，你還記得發生了什麼嗎？」

維羅妮卡肯定地點頭：「記得呀！」

吉爾伽美什眼睛一亮，居然這麼順利嗎！看來自己能比賢王率先一步…

「我在跟蝴蝶玩的時候，你們就出現了，還把我帶到這裡。然後我問你們為什麼長得一模一樣，是不是雙胞胎，你們說不是。然後他就出去了，你就留在這裡逼我穿難看的衣服！」維羅妮卡氣鼓鼓地控訴。

吉爾伽美什差點暈倒，趕緊說：「不是這些，在這之前的呢？」

維羅妮卡在他期待的眼神中緩緩眨了眨眼，乾脆地說：「沒有了呀，我就記得這些。」

吉爾伽美什深深閉上眼睛，再度睜開時紅眸掩上了一層無力的灰霧。算了，還是先勸她把衣服換上。

粉紅色的蝴蝶繞著維羅妮卡的指尖轉了兩圈，翅膀上似乎落下了晶瑩的磷粉。她甜甜地笑起來：「我說的對吧，蝴蝶小姐？」

以為又是平平無奇的一天，沒有出戰任務，也沒有突發狀況，兩位吉爾伽美什享用完早餐，就打算回去各自的房間。別誤會，他們可不是結伴而來地，只是因為一模一樣的思考方式，才會導致他們總是湊巧地出現在同一個地方。

走廊的轉角傳來了幼女銀鈴般的笑聲，吉爾伽美什還以為是童話或開膛手傑克，打算目不斜視地經過；身側的賢王卻停住腳步，怔愣地看向黑暗深處。

粉紅色的蝴蝶發著點點螢光，圍繞著墨綠色長髮的幼女翩翩起舞，照亮了她的臉龐。

「……妮卡？」

幼女身穿鬆垮的白裙，並沒有注意到他們的存在。

賢王的聲音充滿了不確定。他從未見過這個形態的妮卡，雖然有差別，但那張臉無疑是她。是中了幻術、還是藤丸立香召喚出了另一個靈基側面的她？

反應過來的英雄王率先邁步上前，妮卡聽到動靜，抬頭看向高大的對方，周身籠罩在陰影內。吉爾伽美甚蹲下，怕驚動了她，用上最溫柔的語氣：「妮卡，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維羅妮卡歪歪頭，眼珠子轉溜著思考了一會兒，揚起笑容：「所以我的名字是妮卡，對嗎！」

他們當機立斷把妮卡當場帶走──也沒有多迅速，因為二位在就去誰的房間這一問題上爭論不休，互相不肯讓步，吵得臉紅脖子粗，如同兩隻爭奪配偶的雄獅。

維羅妮卡巴掌大的小臉皺成一團；她被兩個大嗓門夾在中間，耳朵超級痛。她從吉爾伽美什的中間穿過，企圖逃離這裡，去哪裡都好，只要遠離這兩個長得一樣的怪人。

賢王迅速發現了維羅妮卡的小舉動，在她馬上要到走廊之際，眼疾手快地提溜起來。維羅妮卡被卡住了胳肢窩，掙脫不開，嘴上哼哼唧唧地叫道：「好難受，放開我！」

英雄王嘆口氣，決定各退一步：「去妮卡的房間吧。」

於是，兩位誘拐犯（存疑）將受害從者帶到了她自己的房間。一個負責留下來照顧她，一個負責尋找解決方案。因為擔心又會令妮卡感到不舒服，這次他們默契地停止了爭吵，採用了猜拳——藤丸立香曾經展示過的小遊戲——的辦法來決定。在經歷了幾次平手後，年輕的吉爾伽美什用剪刀剪斷了賢王的布，可以享有與變小的妮卡獨處的時間。

但看來這種時光也沒那麼好受。維羅妮卡對吉爾伽美什取出的衣服抗拒情緒強烈，不論英雄王如何好言相勸都不肯鬆口。場面慢慢演變成拿著小裙子的英雄王在後面追，皺著個苦瓜臉的維羅妮卡在前面逃。

「我說了我不要穿！」維羅妮卡抗拒地大叫。

「妮卡聽話，這件衣服明明就很漂亮啊！」吉爾伽美什叫苦不迭，頭一次體會到了育兒的辛酸。

馬上就出現了比維羅妮卡不肯換衣服更讓他頭疼的事態了——因為裙子不合身，長出了腳踝一大截，在奔跑過程中不慎踩到裙擺，於是狠狠地撲倒在地上。吉爾伽美什被嚇得魂飛魄散，小裙子隨手一扔，笨拙地衝上前把女孩扶起。

他仔仔細細、上上下下地檢查，萬幸身上並無擦傷。但是肉體上的疼痛不可避免，對孩子而言，忍耐是一個很遙遠的字。維羅妮卡嘴巴一撇，在吉爾伽美什呆滯的目光中緩緩張開，最後發出了足以將天花板震碎的哭喊。

英雄王下意識後仰遠離叫聲源頭，痛苦地摀住了耳朵。

門口被打開，吉爾伽美什慶幸另一個自己終於回來，能替他分擔些。卻不料他扭頭看去，對上了御主驚恐的雙眼。

「等等、這是什麼啊——」

藤丸立香覺得今日的迦勒底有些許的不同，沒有敵人突襲、也沒有從者發生爭執，平和地有些不可思議。

不對！她怎麼可以這麼想呢！安穩和平的日子不是一件好事嗎？她用力地拍拍自己的臉頰，修正了錯誤的想法。

但當耳邊響起驚人的哭聲時，藤丸立香的第一反應居然是「終於來了啊」，然後才是「不好，發生什麼事了」。她迅速鎖定聲音來源，猛地推開門，和猝不及防的吉爾伽美什對上視線。視線偏離一厘米，就能看到宛如維羅妮卡縮小版的女孩。

「等等、這是什麼啊！」藤丸立香指向維羅妮卡的指尖微微發抖，不願相信自己的眼睛，「你和妮卡生了個孩子？！」

然後她看到吉爾伽美什的臉上難得浮起了一層薄薄的紅暈，以從未聽聞的語氣反駁：「怎麼可能啊……」藤丸立香不由自主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又來了一個陌生人，維羅妮卡的注意力分散，止住幹嚎，好奇地看向藤丸立香，葡萄般大顆的眼珠子直溜溜地盯著她。

藤丸立香走上前，蹲下與其平視，腔調溫柔得能擰出水：「你好呀，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我叫維羅妮卡。」

！藤丸立香迅速回頭，吉爾伽美什無奈地聳聳肩，表示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好吧。藤丸立香問出下一個問題：「那妮卡，剛才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會哭呢？」

維羅妮卡吸吸鼻子，不留情面地控訴：「因為他逼我穿難看的衣服！還一直追著我要打我！我還被他絆倒了！」

藤丸立香瞬間怒視罪魁禍首，如母雞護雞崽一般將維羅妮卡抱在懷裡。英雄王瞪大眼睛，被維羅妮卡一通添油加醋的指控驚呆了，萬人敬仰的王首次體會到被冤枉的感覺。

他張口想為自己狡辯，藤丸立香就劈頭蓋臉地罵下來：「想不到你堂堂英雄王還欺負小孩，其他人就算了，你還敢欺負妮卡！少說什麼妮卡在撒謊的話，她還那麼小，知道什麼叫說謊嗎？如此不負責任的傢伙……我絕對不會允許你」

她抱著妮卡起身，氣勢洶洶地往門口走。吉爾伽美什被一連串的話語衝擊大腦，一時間竟沒反應過來要攔住她們，任由藤丸立香成功離開房間。

十幾分鐘後，帶著滿滿一碟食物回來的賢王望著空空蕩蕩的室內，發出了真切的疑問：「妮卡呢？」

妮卡在圖書館被一群女性從者簇擁著。

「啊，多麼可愛的孩子，真想把她養在身邊。」紫式部摀住嘴，略帶激動地說。

維羅妮卡換上了嶄新的裙子，由哈貝特洛特傾情提供，是極具歐式風格的及膝短裙，頭上繫了白色的蕾絲太陽帽，成為了精緻的洋娃娃。

「吶吶，妮卡小姐，我的名字是童謠，就讓我們一起成為好朋友吧！」童謠和維羅妮卡十指相扣，微笑道。

提亞瑪特將維羅妮卡輕輕抱在懷裡：「妮卡，是媽媽喲，來，進入媽媽的懷抱吧！不管你要什麼，媽媽都願意為你做的。媽媽會替你趕走那些大壞蛋，你不會再受到一點傷害。」

最初將維羅妮卡帶來的藤丸立香被擠到了最外圍，只能和同樣來晚擠不進去的加藤段藏蹲在地上。

「可惡……我也想跟妮卡說話。」藤丸立香委屈地在地面畫圈圈。

加藤段藏連忙安慰她：「沒關係的主公，你看我也沒機會…」兩人對視一眼，遙遙嘆口氣。

「喲，Master！」身後響起爽朗的聲音，藍色的Lancer肩上抗著紅色長槍，滿臉好奇地探頭，「發生了什麼？好熱鬧。」

藤丸立香簡單地解釋了發生的事情，庫丘林忍不住揚起眉梢：「這麼有趣？」

加藤段藏疑惑地重複了一遍：「有趣？」

庫丘林露出他潔白的八顆牙齒：「當然啦！稍微等我一下哦，Master！」

他很快離開，留下了摸不著頭腦的藤丸立香和加藤段藏。

維羅妮卡乖巧地坐在源賴光的懷中，配合地低頭讓紫式部給她辮長發；原先還有些凌亂的藻綠色長髮被辮成了兩股柔順的麻花辮，童謠開心地拍手：「妮卡！你看，我們現在的髮型一模一樣了！」

「嗯！」維羅妮卡露出了些許羞澀的笑容，蝴蝶在她的髮頂飛過。

源賴光摸著她的腦袋，目光被蝴蝶牽引：「它究竟是什麼東西？一直圍繞在妮卡的身邊。」

阿爾托莉雅·卡斯特瞇起眼睛仔細觀察，還是沒能看透它的本質：「我也不清楚，它身上有少許魔力，卻沒有惡意，至少不會傷害妮卡。」不過，這股魔力有些熟悉，她不太舒服。「啊，說起來，妮卡你餓了嗎？我去給你拿點布丁和小蛋糕怎麼樣？」

維羅妮卡仔細感受片刻，肯定地點頭。她今天到現在都還沒吃東西。

阿爾托莉雅笑了笑，直起身，想要前往食堂，卻和一個金發的男孩撞上：「哎呀，抱歉！」

對方卻反手扶住她：「沒關係，你沒受傷吧姊姊？」

「……沒、沒有。」阿爾托莉雅被一句「姊姊」喊得魂飛天外，迷迷糊糊地轉了幾秒才清醒，看清眼前人後驚訝的叫出來，「吉爾伽美什王？不、怎麼是縮小版的？你也變小了？」

吉爾好脾氣地搖頭，並不會因為阿爾托莉雅的魯莽生氣：「不是哦，我本來就是幼年狀態的啦，姐姐是第一次見到我吧？」

阿爾托莉雅呆呆地點頭，吉爾已經抬腳朝圖書館的中心走去。在一眾從者疑惑的眼神中站到了維羅妮卡的面前，好奇地抵著下巴上下打量：「唉——還真變小了啊，變得和我一樣高了。真有意思，發生了什麼事吧。」

「幼吉爾？你怎麼突然過來了？」

吉爾將雙手枕在腦後：「因為庫丘林說這邊有好玩的東西，所以我就來了。」

維羅妮卡對這張臉有印象——逼著她穿難看裙子的壞蛋！她瞬間垮下臉：「離我遠點啦，討厭鬼！」

「為什麼？我明明什麼都沒做啊！」吉爾痛心地摀住胸口，「真過分吶，不要將邪惡的大人做過的事情算在我的頭上啊！」

吉爾花上五分鐘的時間才解釋清楚自己和另外兩個吉爾伽美什的區別：「我和他們不一樣的啦，我可不會強迫美麗的小姐做自己討厭的事情。」

他把手伸進背後展開的門，在維羅妮卡不解的眼神下掏出了一把淺紫色的滿天星：「這個給你，跟你的眼睛很配哦！」

「真的呢，和妮卡眼睛的顏色非常相似。」

孩子的世界總是如此簡單，對她釋放善意的人會被無條件接納。吉爾贈送的禮物被維羅妮卡欣然收下，珍惜地捧在胸前；本人也被納入其朋友的行列。

三個從外表看年齡相仿的孩子並肩而坐，吃著大人們帶回來的點心。吉爾突然拿出一方印有碎花圖案的手帕，擦拭維羅妮卡的嘴角：「小心點喲，奶油沾到臉上了。」

維羅妮卡呆呆地說：「謝、謝謝。」

「不客氣，舉手之勞而已。」吉爾回了她一個wink。

圍觀的從者發出了小聲的尖叫聲。紫式部的腦漿快被一臉紅暈的刑部姬搖勻了：「啊啊啊啊，多麼純粹的、多麼美好的情誼！我有靈感了，我有靈感了啊！」

紫式部虛弱地呻吟：「話雖如此……請您溫柔一些，我快暈過去了……」

吃完點心，孩子們又聊起天來。吉爾一臉無奈地贊同道：「是呀，我也覺得長大後的自己令人討厭……性格差勁，又不會憐香惜玉。說真的，妮卡你只需要跟我做朋友就足夠了。對了，不如我們結婚吧？」

「結婚？」維羅妮卡的字庫中還不存在這個字。

「沒錯，這是作為朋友的最高境界。」吉爾憋了一肚子壞水，臉不紅心不跳地詔騙無知的幼女；他將視線鎖定在一旁的哈貝特洛特身上，「還請哈貝特洛特小姐為妮卡縫製婚紗咯。」

藤丸立香目瞪口呆地看著吉爾在短短半小時裡，不但扭轉了自己在妮卡那裡的印象，還迅速成為了好朋友，現在甚至馬上就要結婚了？

她還來不及合上自己張大的嘴，耳邊就響起了暴怒的、來自成年的吉爾伽美什的聲音：「你這隻偷腥的貓，要對我的妮卡做什麼？」同樣面色不虞的賢王緊隨其後。

吉爾一秒變臉，故作柔弱地躲到了維羅妮卡的身後：「好可怕，妮卡，他們要做什麼？」

維羅妮卡雖然理不清現狀，可莫名的使命感與責任感油然而生。她張開了雙臂，將吉爾護在身後：「不許欺負我的朋友！」

這個場景讓英雄王瞠目欲裂，委屈與憤怒一齊湧上心頭，王之寶庫展開，武器從門後探頭，齊刷刷地對準了躲在維羅妮卡身後的另一個自己。幼吉爾挑釁地吐舌，不認為英雄王真的敢當著維羅妮卡的面攻擊自己。

源賴光長劍出鞘，擋在了孩子面前：「你要幹什麼？吉爾伽美什王？」

「讓開，這與你們無關！」英雄王看著一面往維羅妮卡身後縮，一面朝自己擠眉弄眼的幼吉爾就氣打不出一地兒來，天之鎖飛出，筆直地朝幼吉爾的面門攻去，被源賴光一刀劈開。

維羅妮卡被金光燦燦的王之寶庫吸引住目光，驚訝地愣在原地，接著被哈貝特洛特一把撈走。

從者間的戰鬥就此展開。哈貝特洛特帶著孩子們在圖書館內四處逃竄，坐在紡紗機上低空飛翔、源賴光和提亞馬特阻擋著兩個吉爾伽美甚的攻擊，力圖保護好孩子們；刑部姬躲在桌子底下，雙眼放光，筆桿不停地在紙上書寫；無人的圖書館，紫式部發出痛苦的尖叫：「啊在角落……」

藤丸立香和加藤段藏站在門口，遠離了戰場中心。她涼涼地看向罪魁禍首：「你故意的是吧？」

負責將幼吉爾帶來、並和吉爾伽美什王通風報信的庫丘林尷尬地撓頭，吹了個難聽的口哨：「我哪裡想到會有這副陣仗。」

哈貝特洛特躲過四濺的刀劍和石塊，降落在藤丸立香面前：「Master，妮卡小姐看起來有些累了呢。」

維羅妮卡配合地打了個哈欠，眼角沁出困倦的淚花。

藤丸立香彎腰將她抱在懷裡：「我知道了，我帶她回去休息。－－你們兩個，明天自己過來領罰。」她瞇起眼睛，盯著庫丘林和幼吉爾。

幼吉爾撅起嘴，不滿地嘟囔：「我又沒做錯什麼…」

藤丸立香將昏昏欲睡的維羅妮卡放在床上，貼心地蓋上了薄被。

「睡吧，妮卡，晚安。」屬於人類的體溫貼上維羅妮卡的額頭，溫暖流向四肢百骸，撫慰了她跳動不安的神經，呼吸漸漸平穩，紫色的眼睛終於輕輕閉上。

粉紅色的蝴蝶直到如今還圍繞在維羅妮卡的身側，撲閃著螢光的翅膀，在藤丸立香的指尖緩緩停留。藤丸立香突然發現了一點不同：「段藏，你看它是不是，變透明了一些？」

加藤段藏肯定地點頭：「確實如此，維羅妮卡小姐身上發生的變化，果然和它有關吧？」

藤丸立香也不知道答案。蝴蝶很快就飛走，落在了維羅妮卡的眉心。

「算了，我們先走啦。蝴蝶小姐……先生？總之，妮卡就拜託你照顧了。」她們關掉房間的燈，躡手躡腳地離開。

蝴蝶似乎在回應藤丸立香的話，扇動兩下翅膀。然後在無人目睹的情況下，逐漸化為虛無，只餘點微光。相應地，熟睡的維羅妮卡漸漸長大，變回了最初的模樣。

「妮卡，你還記得昨天發生過什麼嗎？」童謠撲在維羅妮卡的懷裡，撒嬌地將臉埋在她的肩頭。

維羅妮卡搖頭：「什麼都不記得了，但看起來，我好像做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

童謠用力點頭：「是哦，你答應和我做朋友了！」

「是嗎？那我們現在還是朋友喔！」維羅妮卡的眼睛彎成月牙。

「太好啦！童謠又有新朋友了！」

提亞瑪特露出了委屈的神情：「那媽媽呢？妮卡還記得媽媽嗎？吶，喊我一聲媽媽怎麼樣？」

「提亞馬特神……」維羅妮卡對提亞馬特的舉動很是無奈，心軟地點頭，「我知道了，媽媽。」

「是喔！是媽媽喔！媽媽真高興！」提亞瑪特瞬間收起泫然欲墜的眼淚，高興地撫摸維羅妮卡的臉蛋。

昨天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嗎？維羅妮卡斂起微笑，細細回顧了那個神奇的夢境。看不出真容的魔術師站在黑暗之中，問她想不想體驗成為小孩、被照顧的感覺。僅僅將其當成玩笑的自己說：「就算變小了也不會怎麼樣吧？要是做得到你就儘管試試啊！」

但事到如今，那個夢境似乎成真了呢。

阿爾托莉雅·卡斯特走進食堂，在梅林的面前坐下。

「喲，卡斯特。」梅林抬頭看了她一眼，又低下頭繼續吃飯。

阿爾托莉雅·卡斯特不太喜歡和梅林打交道，但為了認證自己的猜想，她也不得不來這一趟：「梅林，那隻蝴蝶……維羅妮卡的事情，是你做的對吧？」

梅林慢條斯理地把最後一口食物放進嘴裡，咀嚼完畢，才坦然地承認：「沒錯，的確是我。」

阿爾托莉雅·卡斯特鬆了口氣，那隻蝴蝶身上的魔力令她感到熟悉，卻又沒到能立刻認出的地步。綜合考量之下，唯一符合的嫌疑犯也只有這位花之魔術師了。犯人是梅林，沒有比這更令她感到安心的答案了。

「為什麼呢？」

梅林聳聳肩：「只是因為覺得好玩啦，那天剛好進入的夢境就是她的。」

「就這麼簡單？」阿爾托莉雅·卡斯特的眼神充滿了懷疑。

梅林頷首。

當然是這麼簡單的理由。總不可能是為了報召喚儀式那天的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