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烏魯克

十月的烏魯克是遠近馳名的旅遊聖地。在陽光明媚的藍天白雲下，迎面拂來的秋風透著陣陣清涼的愜意。金碧輝煌的堡壘、瑰麗宏偉的神殿、山明水秀的自然風光，每年都有不少人慕名前來一賭這座城邦的風采。

像是受到這段季節性影響，維羅妮卡今天並沒有一如往常的待在寶庫，而是把書帶到了庭園的水池邊閱讀。她最近醉心於鍊金術的研究，大部分時間不是把自己關在寶庫看資料，就是在地下室做實驗。對於久違地沐浴在暖陽底下，維羅妮卡不由得感到一陣新鮮。柔和的清風撫過她的臉頰，飄逸的墨綠秀髮與樹影婆娑相互映照的風景如畫，任誰一看都能感受畫中主角的舒適愜意。維羅妮卡翻過書頁，認真讀著上面的文字，細細咀嚼裡頭記載的知識，打算就此度過一個悠閒的午後。

然而未幾，她靜謐的閱讀時光就被一把熟悉的聲音打斷。

「小東西，原來你在這裡喔？」

循著聲線的方向望過去，只見吉爾伽美什牽著一匹馬向自己走來。他身戴披風，肩上的背包漲得鼓鼓的，似乎裝了不少東西，一副準備出門遠行的樣子。

「怎麼了？」維羅妮卡不解地問。

「咱們去河邊野餐吧。」

「啊？」

「你應該知道，當我說出這句話時，就已經不由得你反抗。這是命令。」

維羅妮卡並未理會吉爾伽美什，而是繼續翻著書頁。這個人總是如此霸道。吉爾伽美什見維羅妮卡沒有反應，又再故意放話。

「你就這麼不願意陪本王出遊嗎？那還真是可惜呢，難得那什麼聖十字鍊金術師的秘密研究室遺址就在附近，想説能帶你去看看。」

維羅妮卡聞言立刻眼前一亮，擱下手中的書，但瞄到吉爾伽美什在一旁得意地竊笑後，她馬上收起喜悅的表情，清了清喉嚨為自己辯解。

「咳，你、你可別誤會，人、人家只是因爲對遺址好奇才去的，絕、絕對不是想和你一起野餐什麽的……」

「那還是答應的意思吧？快上來，本王可不喜歡等人。」

待維羅妮卡坐好，吉爾伽美什便勒緊繮繩，直往城門的方向奔去。維羅妮卡終究是個讀書人，並不習慣策馬奔馳的顛簸，要在馬背上坐穩，唯有依靠吉爾伽美什。像是有意避免過於親密的肢體接觸，她小心翼翼地抓住男人腰帶的邊角，盡量把視線從眼前結實的寬肩移開。然而這點小心思吉爾伽美什又怎會看不穿？維羅妮卡越想避開的狀況，他就越是要讓它們發生。他先是突然加速，沿途揚起陣陣沙塵；維羅妮卡的視野被擋住後，再來個急轉彎，强勁的離心力差點把她甩得墮馬。爲求保命，維羅妮卡不得不摟緊吉爾伽美什精壯的腰身。

驚魂未定的維羅妮卡意外地摸到男人藏在衣服底下的腹肌，雙頰瞬間漲得通紅，連忙縮開雙手。她至今爲止的反應全被吉爾伽美什算中了，對方自然不會放棄調戲她的機會。

「嘖，明明該做的事都做過了，事到如今還裝什麽矜持？本王可是在抵達目的地之前一直就此也沒關係哦？」

「哼！我才沒你這麽變態。」維羅妮卡雖然嘴硬，但大概還是剛才被嚇怕了，她邊吐槽邊乖乖地把手放回吉爾伽美什的腰間，不斷冒汗的手掌又捏緊了幾分。眼見維羅妮卡終於老實，吉爾伽美什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淺笑；看在戀人可愛的份上，他決定自己暫時也安分地待著。

幼發拉底河是烏魯克的主要河道，其地理位置為農業及貿易發展提供了莫大優勢。河岸優美的風景與熱鬧的市集讓這裡成爲人氣的假日景點，每逢週末總能看見一家大小或是情侶三五成群地在這一帶聚集。由於今天是平日，來訪的人潮較少，吉爾伽美什和維羅妮卡找了個相對偏僻的角落坐下。維羅妮卡對於某些路人對他們行注目禮一事多少有點不適，但吉爾伽美什似乎不以爲意，饒有興致的準備野餐。

「本王去那邊看看有什麽好吃的買回來，小東西留在這裡就好。」

「平民市集的東西你能看得上眼嗎？」像是要報復騎馬時的惡作劇，維羅妮卡故意挖苦吉爾伽美什。「這裡可沒有你平日鍾愛的金銀珠寶、珍饈美饌啊。」

「原來在你眼裡本王是如此功利的人嗎？可真太讓人傷心了。這可是本王的子民的東西，本王豈有嫌棄的道理？」

吉爾伽美什真摯的回答讓維羅妮卡不禁愣了一愣。嘖，又不是什麽演講，把話説得那麽漂亮幹嘛？她絕對不會承認自己被吉爾伽美什剛才這番話帥到了。目送對方遠去的背影後，維羅妮卡開始後悔出發前沒求吉爾伽美什讓自己先到寶庫一趟，把聖十字鍊金術師相關的參考文獻帶上才起行。根據目前讀過的資料，聖十字鍊金術師的生涯晚期確實是在烏魯克進行研究，並有個秘密據點，但至今都沒有人知道它的確切位置。吉爾伽美什到底是怎樣知道遺址的位置，而它又在哪裡？

「看你愁眉苦臉的，在想什麽？先來吃點東西吧。」就在維羅妮卡仍然執著於聖十字鍊金術師相關情報的時候，吉爾伽美什不知何時已捧著各式街頭美食滿載而歸。在衆多小吃裡，他隨手把雜果批遞給仍在苦思的維羅妮卡。

在甜食面前的維羅妮卡終究也只是個嘴饞的少女。雜果批被烤得香脆的餅底與鮮甜的水果形成一種絕妙的平衡，雙重口感帶來的刺激讓維羅妮卡得以暫時抛下腦中的思緒，專注回當下的感官享受。看到維羅妮卡吃得如此幸福，吉爾伽美什也不敢怠慢，大口咬起了自己的烤肉薄餅。

「話説你是怎麽找到那個遺址在哪裡的呢？」維羅妮卡邊嚼邊問。

「什麽遺址？」

「就那個聖十字鍊金術師的秘密研究室啊。你説它就在河邊附近，可我現在怎麽看也看不見耶。既然是秘密研究基地，那當然不可能在這麽市中心的地方，我們趕快吃完然後去那個遺址吧。」

「哈！你真的相信那個了啊？」吉爾伽美什忽然笑了出來：「那是用來騙你的啦。要是不耍點手段，怎能哄你出來約會？」

雖然維羅妮卡剛才也隱約考慮過這個可能性，但聽到吉爾伽美什以如此輕浮的語氣承認自己説謊的事實，她還是氣得直跺腳。她也顧不得手中拿著的雜果批還未吃完，嘴巴甚至塞得滿滿的，舉起拳頭就作勢要往男人身上打下去。吉爾伽美什自是料到維羅妮卡會有這種反應，他機靈地閃過戀人柔弱的攻擊，同時為計劃得逞而笑出聲了。聽到這裡，維羅妮卡真的忍不住了，她跳起來追著吉爾伽美什跑，奈何始終技不如人，跑了幾圈之後便又放棄了，只留下吉爾伽美什依舊臉不紅氣不喘地調戲她。

「其實你應該一早就知道這只是藉口吧？你想和我約會，卻又不願意直接承認，所以才需要這麽迂迴的方法，不是嗎？明知道是陷阱還踩進來，在怪本王之前，你是不是該自我反省一下？」

可惡，全都被他説中了。被問得啞口無言的維羅妮卡早已羞紅了臉，但吉爾伽美什的眼神沒有放過她的意思。爲了挽回面子，她只能趕忙轉移話題：「你、你看，那邊那棵樹長得多好看呀！能在這番美景下與吾王共進午餐，真要感謝吾王恩賜。」

「不懂該說什麽的話你可以不説的。」眼看維羅妮卡已經投降，吉爾伽美什便失去了繼續調戲的意義。「不過你也不是完全錯了，咱們確實該吃快一點，因爲接下來咱還要去看瀑布呢！」

「啊？」

「據説那條瀑布底下藏有第二代屠龍劍士的寶劍，以及他透過屠龍所得的大量錢財。貴爲珍寶收藏家的本王，當然得親自一探究竟——」

聽著吉爾伽美什在一旁侃侃而談，維羅妮卡搖了搖頭，一臉「此人沒救了」的表情。不過她亦心知肚明，要不是吉爾伽美什高傲霸道、唯我獨尊的性格，這世上大概很難有人能夠全盤接受如此彆扭的自己。他是她的王，無論遠至何方，只要一聲下令，她都願意追隨他的步伐，直至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