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杯

維羅妮卡在心裏叫苦,無比後悔今天硬要跟來的決定。

不過是走完了堡壘眾多層數中的其中一層,她就已經歷過各種驚嚇的洗禮。倚在牆角一隅, 她企圖站正身姿掩飾打著顫的雙腿。可從吉爾伽美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來,顯然她是失敗了。

「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怎麼還會被區區魔物嚇倒呢?」他勾起嘴角調侃。作為英靈被喚醒, 勉強也算是得到一次重生。

「哪有。」細數著自己劇烈跳動的心跳,維羅妮卡心知鼓動的節奏正逐漸放緩。彼時耳邊傳入輕飄飄的嘲弄,即使反駁是毫無說服力,要否認的還是要否認。「就是走得有點累而已。」

「哦———?」

面對誇張地挑眉,語調刻意拉得老長的吉爾伽美什,維羅妮卡只想揍他。

據說聖杯就藏於這位於森林深處的荒廢堡壘。然而地脈中的暗屬性魔力數十年間匯聚於此, 誕生出無數魔物。且不說其相貌難以言喻,更都從意想不到的地方倏忽跳出來;儘管魔物不強,卻會被嚇出一身冷汗。

再一次被驚嚇後,維羅妮卡反射性的往吉爾伽美什懷裏跳,小手捉著他的衣襟。

她不知第幾次慨嘆,出門前吉爾伽美什再三確認她是否不會怕時,她不該死鴨子嘴硬說不怕的。

隨手滅掉魔物的吉爾伽美什垂首就是這麼一副楚楚可憐的畫面。他的戀人就愛逞強,倒也有意外的一面。興許是壞心眼,可他確實享受被戀人依賴的感覺。

他邊揉著維羅妮卡的腦袋予以安撫,邊打開了話匣子,「小東西,妳說我們找到聖杯後,妳要許什麼願呢?」

驚魂甫定,懷中的人兒貶巴著一雙水潤的眸子,思量片刻後忽地紅了耳根,結結巴巴地呢喃著什麼。

「 」細碎的詞語拼湊不成一句完整的話語。她的眼珠子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往吉爾伽美什身上瞧。

「嗯?」這種表情可真難得,他饒有興味的打量著。「我沒聽見。」

「我是說,想再次與你相見!」抱著破罐子破摔的覺悟,一股腦喊了出來。「所以我的願望已經實現了。」就是臉紅得像熟透的蕃茄,也藏不住眼眸中的戀慕。

昔日在肉身消逝之時,她曾許願若有來世,能再度與戀人相遇。人海茫茫,哪怕只有擦肩而過,也好。

長長的髮絲繞在吉爾伽美什手心,卻癢到了他心坎裏去。「似乎我倆在這一點上達成一致呢, 小東西。」他專注的看著她,提議道,「也許差不多是時候離開這座陰沈沈的堡壘了。」說完邁開腳步就往窗邊走。

「那聖杯怎麼辦?」他們的御主,遠坂時臣和言峰綺禮可還等著他們凱旋歸去啊。

「管它呢,」魔力湧動,伴隨著一聲巨響,玻璃窗向外炸裂成無數塊碎片,吉爾伽美什挽著維羅妮卡的腰肢踏上台階一躍而去。「反正我倆又不需要聖杯。」

漆黑之中,微風徐動。醉人的月亮為半空中的兩人渡上一層銀紗,彷如獻上世上最美好的祝福。

曾經,他們坐擁過無數價值連城的稀世寶石,耀眼的光茫攝人心神。

惟有在彼此之前,一切皆淪為配角、黯然失色。